作者/月倫
轉載自/青櫻珞(已閉)

 

“喂!一大早你就在我家的廚房裏做什麼?你這只笨犬!”

晴朗的早晨在海馬家的一聲驚天動地的質問聲中不慌不忙地展開。

仍舊穿著襯衫的海馬面對廚房地面上的一片狼籍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一旁的廚師不安地望著自己的主人不發一語,

倒是坐在地上的城之內一臉興奮的神情。

 

“啊,海馬,今天中午的午飯讓我來負責吧,中華店的老板最近傳授我了一道很好吃的菜啊。”


滿不在乎抬起頭笑得燦爛的城之內睜著琥珀色的雙眼精神奕奕地望著海馬,手中還握著全身烏黑的雞類。

“如果好吃,直接去餐廳不就可以了麼?”

不管過了多長時間,海馬還是不能習慣城之內的生活方式。

原本能夠用機械和人力輕松完成的事情,有著金色發絲的少年還是固執地要自己包辦。

從後花園的花到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揀來的小狗,

每天結束打工的城之內不管多辛苦多疲倦都會抽時間照料那些在海馬眼中一文不值的東西。


連自己都不能好好照顧的犬根本沒必要浪費那麼多的精力在其他物體上,這也是海馬從沒對那些東西正眼看過的原因。

雖然木馬常說這是哥哥獨占欲太強的緣故,一向自負的海馬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自己會因為這些凡物而嫉妒的人。



他也曾經問過城之內為什麼會對這些事物特別在意的原因,

當時抱著小狗半躺在地上的城之內不過是眯起了琥珀色的雙眼笑著露出了白色的牙齒。


“因為看見它們就會覺得特別快樂啊,難道海馬你不會感覺到成就感麼?”

事實上那一刻看著城之內的海馬大腦中只想到了三個字──“兩只犬”。

雖然城之內這種毫無根據的理論總是讓海馬感到萬分頭痛,但是一向尊重戀人做事風格的海馬也沒有對此太過在意。

於是得到海馬默許的城之內開始從外面帶回零零星星的木頭金屬和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然後在海馬工作的時候鑽進自己的房間進行名義上的創作活動。


從木頭作成的奇怪物體到金屬扭曲的奇異形狀,看著城之內頂著沾染了塵埃的臉一本正經地將它們端正放在書桌上或者是書櫃中,

海馬常常會思考自己是不是太過於放縱那只好奇心旺盛的犬了。

“但是,親手做的東西會感覺不一樣啊。”


聽見城之內理所當然地振振有辭,早已有此預料的海馬不由得用手指壓住了開始陣陣發痛的太陽穴。

在確定那只單線條的犬在沒達到自己目的前絕對不會罷手後,

不想多費口舌海馬輕聲歎了口氣後就雙手抱肘靠在座椅上煞有興趣地看著城之內開始掃蕩整個廚房。

纖細手指上隱約有著道道肉色舊傷的痕跡,比想象中來得熟練的工作應該就是大量時間累積的結果。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學會做飯的?”

“啊,其實我也記不太清楚了。以前還可以和那些朋友們到處招搖撞騙,到後來可以去遊戲家或者是幹脆啃面包。

但是這樣下去也是不行的啊,所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漸漸一個人學著做做看了。雖然剛開始的時候根本不能切片切絲只能切塊,

飯也是做得半生不熟還差點把廚房燒了,手上也光榮地被砍上了狠狠一刀,想起來真的很狼狽啊……”

口中這麼說著的城之內滿不在乎地笑著,但坐在一旁的海馬眉間的陰鬱卻越加陰沈起來。



明明是讓人並不愉快的過去,為什麼那個少年還能夠這樣事不關己般說得輕松,

明明是應該讓人皺眉的回憶,為什麼那個少年還能夠一邊說一邊露出這麼燦爛的笑容宛如那是一段寶貴的回憶。

“喂……海馬?”


等到海馬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走上前緊緊抓住了城之內的手。

上面那道肉色的傷痕並不單是一道傷口,而是眾多深深淺淺的痕跡所共同造成的結果,

第一次發現這個事實的海馬雙眼深處的視線在一瞬間變得更加冰冷。

“這些東西,是什麼時候弄上的?”


“很久之前就有了啦,再加上打工的時候經常會受傷沒什麼大不了的啊。舔一舔就好了。”

這麼說的城之內卻沒有發現仍舊握著自己手的海馬開始漸漸散發出一種無法描述的陰鬱感覺。



──“我說你這只笨犬到底有沒有長大腦?!”


在經曆了13秒的沈默後又是一句大聲質問震撼了整座海馬別墅,

在書房中的木馬抬起頭思考了片刻後不由得無奈地搖了搖頭接著低頭看書。

這樣的劇本幾乎每個星期必然會上演個兩三回從不遲到,

在經曆了第一次的混亂第二次的驚訝後大家終於也開始習慣了海馬如此反常的表現。



畢竟能夠讓以理性為重的海馬暴露出感性一面的除了木馬便只有城之內一人,

這是海馬公司中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實。雖然作為城之內本人完全沒覺察到自己如此特殊的存在,

仍舊在無意識之間考驗著海馬原本就不豐富的耐心。



“幹嘛那麼大聲啊!”


睜大琥珀色的眼不滿地抗議,不知道海馬為什麼會如此生氣的城之內卻也感覺到了一種不祥的怪異感覺。

“你立刻給我乖乖地休息去,如果再讓我看見你握菜刀小心我讓你一個星期下不了床。”


冷漠的語氣作著最終宣告,臉頰一片通紅的城之內頓時失去了一切抵抗的力量。

深知海馬性格的他自然很清楚如果反抗會有怎樣的下場,比自己明顯有力的手臂和高出的身高就已經注定了自己大概這一輩子都不能翻身的命運。

似乎覺察到了身下人的沮喪,海馬在沈默了片刻後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幫你切,你來煮,這樣總可以了吧。”

猛得抬起頭的城之內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的認真男人,在呆愣了片刻後便露出了屬於他的完美笑容。



“不過海馬你會用刀麼……”


“這麼簡單的東西我怎麼不會,只是平時用不著我動手而已。”


“海馬你幹嘛做什麼都那麼完美啊……”
 


雖然口中如此抱怨,用余光偷窺著的海馬的城之內只覺得一種叫做幸福的感覺在心中彌漫。

之所以長時間都不觸碰任何與廚房有關的事物就是因為那會讓他想起離去的母親,濃鬱的香味,

溫暖的感覺,一切一切的家的氣息都是那樣的遙遠而不可觸碰。


曾經以為已經失去的東西卻又重新得到,城之內真的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應該用怎樣的表情來面對身旁沈默不語的海馬。



“吶……海馬……”


“什麼?”


“謝謝。”

將烏骨雞放入鍋內的城之內低下頭卻如何都掩飾不了耳根泛起的躁熱感覺,

然後感覺到輕笑一聲的海馬輕輕地將手放在了自己的頭上,柔軟的溫柔感覺自兩人相接觸的地方悠然傳遞開來。



“所以說你才是笨犬啊……”


“我才不是笨犬!”
 

 

如此抗議著的城之內眯起雙眼笑得爽朗,努力想要保持開朗的表情卻掩飾不了眼角晶瑩的物體。

於是他伸出手,他低下頭,充斥著溫暖感覺的廚房中相擁抱的兩人深切地體會著屬於他們的幸福。